“噔----”
电流划过体育馆上空如星海般的聚光灯,发出震颤般的低沉响声,盏盏星光相继亮了起来,将体育馆照得如同白昼。
若夏抬起头来,看见观众席上已坐满了人,一边是澄天的深红色,一边是夕海的蓝金色。
“人真多......你们排球社的比赛,好夸张啊。”
“交响乐团也来了啊!”
“对了,你们排球社的点心,真是太好吃了。”
从篮球社借来的外援高岚不断的发出感叹。
有一个能把社团活动室弄成皇宫的社长,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。
“喜欢的话,加入排球社不就好了。”
面对若夏的提议,高岚露出了恐惧的表情。
看吧,恶魔社长果然名声在外啊。
激昂的进行曲奏响了,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,压住了全场的喧闹。
“女士们先生们,大家午安,欢迎各位特地到场观赏澄天学园与夕海学园的排球赛!”
“众所周知,澄天学园与夕海学园之间持续百年的较量从未停止......今天,到底哪一队会获得最后的胜利呢?是赤红猎鹰?还是金色海妖?”
“澄天!澄天!”
“夕海!夕海!”
“嗡嗡------”
全场的呐喊和喧嚣让若夏忽然晕眩了起来,她什么也听不清楚,似乎耳朵里被灌满了蜜蜂。
“各位,”
若夏抬起头来,天宸站在了她们面前。她琥珀色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嘴角一如既往的挂着桀骜的微笑。
“期待已久呢......”
“让我们毫不留情的,将夕海学园做为首次献祭的供品吧!”
恶魔咧开的嘴角,露出了锋利的小尖牙。
真是让人颤栗的赛前鼓舞。
天宸伸出手臂,手掌朝下停留在空中。
双胞胎马上站了起来,伸出手,把手掌叠了上去,接着是袁媛,她将圆胖的手叠在了柳亦夕的手上,高岚也毫不犹豫的加入了。
若夏慢慢站了起来,迟疑着将手掌放在大家叠起的手上。她抬起头,看见天宸、双胞胎、袁媛、高岚,都面色庄重。
“澄天!”
“Fight to Death!”
大家一起用最大的音量喊了出来,若夏的声音也在其中。
“现在出场的是,澄天学园----”
“澄天!” “澄天!” “赤红猎鹰!”
热烈的喊叫声响彻全场,绣着赤红猎鹰的校旗和玩偶在空中挥舞着。
“二传,一号,慕容天宸——”
伴随着解说员拖长的声音和激昂的进行曲,天宸从休息区跑向球场中间,在白色的边线后站住,抬起头向全场观众挥手致意。她昂首挺胸,无所畏惧的站在聚光灯下,散发出金色的光芒。这一刻的她如同天神降临。
“二传,二号,袁媛——”
“主攻,三号,柳亦朝——”
“主攻,四号,柳亦夕——”
袁媛和双胞胎小跑着上场,站在天宸身边。
若夏的心跳如鼓,下一个,就是自己了.......
“副攻,五号,陈若夏——”
解说员长长的拖着尾音,若夏的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,她站起身,双腿不听使唤,只好强迫自己向球场跑过去,她看着脚下的红色球场,不敢抬头。
“陈若夏、陈若夏!”
她知道,现在全场观众都在看着自己、喊着自己的名字。她感到呼吸困难,口干舌燥,身上的白色球衣太过耀眼,无力承受。
她觉得花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,才跑过了从休息区到比赛场的那一小段路,终于站到柳亦夕的身边。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,眼睛模糊,耳边一片嗡嗡声,几乎快要站不住。
裁判示意两支队伍在球网前握手,若夏迷迷糊糊的跟着亦夕走上前,又跟着亦夕走回边线。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双腿软绵绵的,头也抬不起来。
我要晕倒了。
“啪!”
若夏感到背部被重重地拍了一下,她颤抖着回过头,看见了天宸的脸。
天宸的眉毛倒竖,上扬的眼睛露出凶光,跟训练时一样。
“笨蛋!上场了!”
“我知道啊!笨蛋笨蛋的,是叫谁啊!”
若夏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。奇怪的是,大声吼叫后,若夏一下子清醒了,周围的事物都清楚起来,力量都回到了体内。她连忙跟大家走上球场,站上自己的位置。始发站位是五号位没错,球场上的站位和轮转已经演练过很多遍,没有因为紧张而忘记真是太好了。
一声哨响,裁判示意比赛开始。
站在一号位的双胞胎之一发球。柳亦夕面无表情的托着球走到边线后,抛起球,猛的一挥臂,皮球如炮弹般飞向夕海的场地。
双胞胎的发球很厉害,若夏见识过。
果然对方接起来也十分吃力,一传好不容易接起来,二传却没能传出好球,对方只能高高的勉强将球扣过。球带着弧线飞到澄天的球场,袁媛上前两步,稳稳的将球垫给天宸,天宸漂亮的将球传出。球飞到空中,一个身影早已看准时机——柳亦朝高高跃起,重重的挥臂砸下。“啪”的一声,皮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对方的球场上。
“澄天!一比零!”
解说员用浑厚的声音播报了比分,观众席大声欢呼,挥舞着校旗。
“澄天!”“澄天!”
若夏也开始热血沸腾,虽然她没有接球,也被这气氛鼓舞着。
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团队比赛呢。
得分后位置轮转,若夏站到了前排网前。
“你要做的就是跳起拦网,在你学会扣球之前不需要进攻。”
这是上场前天宸告诉她的。好吧,就像地狱特训时那样做就好了。
若夏的视线扫过着球网对面的夕海队员,她们严阵以待。
那位叫海莎的女孩并没有在场上,她不是首发队员吧。
发球的是篮球社的外援高岚。她似乎有些紧张,球飞出了场外。
“对不起。”
夕海学园得一分。
轮到对方发球,对方的实力不俗,又快又低的球直扑过来,朝着高岚飞了过去。
如大家预料的一样,高岚对付不了这样的发球,球砸在了地板上。高岚露出沮丧的神情。
还好不是我。
若夏站在球网前庆幸着。
天宸对亦夕做了一个手势,亦夕点点头,向高岚的位置移动了一些。
球又向高岚凶狠的飞了过来,看来对方已经洞悉了高岚的弱点。
亦夕扑向高岚那边,勉强将球接起来,球却没能像预计的一样传给天宸。
“闪开!”
天宸像幻影一样出现在球场中间,一个背传,低低的球传向网前。
“三号位!”
话音未落,柳亦朝已经跳了起来,一个快球扣向对方。对方反应过来起跳拦网却晚了一步,球“啪”的落地。
“二比一!澄天学园!”
“Yes!”
天宸跟亦朝击掌庆祝,平时面无表情的亦朝此时嘴角有了笑意。
轮到天宸发球了。
她用一只手托住球走到离边线很远的地方,几乎到了球场的最边缘,围栏的旁边。
她向前跨出一条腿,弯下腰双手拍球。起身的一瞬间,球被高高的抛向前方的空中。
这是?!
天宸高高的跳起,身体舒展,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。弧线忽然如弹簧般猛的收缩,身体弯成了一张弓。伸展开的手掌准确无误的击中球。“啪”的一声,球如炮弹一般飞向对方,低低的从球网的上边缘掠过,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,应声落地。
全场鸦雀无声,没人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。
过了几秒,澄天爆发出猛烈的欢呼。
“澄天学园!三比一!”
解说员似乎也刚从震惊中醒来,连忙跟上播报。
若夏惊呆了,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。
“跳、跳发球!”
似乎不只是她,双胞胎和袁媛、高岚她们都呆住了,脸上的表情,除了吃惊,还有敬畏。
“火弩炮。”
柳亦夕瞪大双眼,喃喃的说。
什么嘛!平常训练都没有见她使用过威力这么大的发球。
不过,好美啊。除了威力以外,那如满弓般的身姿,在空中停留的一霎那。
即使是恶魔在这一瞬间也可以被原谅。
若夏看向对面,夕海的球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站在原地,面如土色。
发球的哨声响起,天宸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,把刚才的发球又重演了一遍。
同样的结果,夕海学园没有人来得及反应,球重重的砸在地上。
“真是幸运啊,那个恶魔在我们这边。”
如袁媛所说,有天宸和双胞胎在,这场比赛,应该会赢吧。
“嘀-----”
裁判哨响,夕海学园叫了暂停。
夕海的球员们脸色苍白地聚集在一起,讨论着对策。
另一边的澄天却十分轻松。平常沉默寡言的双胞胎围着天宸,用夸张的语言赞美着她。
真是不知廉耻的一对走狗。
天宸扬着头,得意洋洋的享受着双胞胎和观众们对她的膜拜。
暂停之后重新上场,若夏发现对方换了人,站位也经过了调整。全队呈扇形分布,似乎是放弃了进攻,只求接住天宸的发球。
天宸毫不在意,手臂下夹着球走向球场边。和暂停前一样,一个极为漂亮的跳发球“火弩炮”轰向对方阵地。
若夏以为夕海这一次也接不住,没想到,扇形站位起了作用,一个队员急扑向前,单臂碰到了球,既沉重又飘忽不定的球没法准确的传给二传,径直的飞向澄天的场地。
“啊?!!”
球向自己飞了过来,若夏手足无措,大叫了一声,闭上眼睛,将手挡在了脸前。
球撞到了若夏的手,掉在了地上。
夕海得分!同时获得发球权。
天宸的“火弩炮”终结了,夕海学园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嘲笑声。
天宸气急败坏的走了过来,若夏无地自容。
“下次再用脸接球的话,一定要准确的传到我这里!”
恶魔的可怕眼神似乎要将若夏撕碎。
谁、谁想用脸接球了!
若夏满脸通红,被全场观众看见自己刚才的举动,真丢脸啊。
“第一次上场难免紧张,别在意。”
袁媛从后面拍了拍若夏的背。
“还是副社长最可靠了。”
若夏感动得快要哭出来。
比赛继续进行,夕海和澄天的分数紧紧咬住,交替上升:
18:16, 20:21......
夕海的整体实力比澄天强,但攻击力不强,扣球不是出界就是被轻松防守起来。
只有她们的场上队长海珊的实力不可忽视,明显高出其他人。她个子高,扣球很有威力,还在网前拦住了双胞胎的几次扣球,让双胞胎冷漠的表情更加阴沉。
随后双胞胎回敬了可怕的大力扣球,夕海根本无法招架。
若夏的第一次发球,使用了较容易的下手发球。
虽然练习过将球抛向空中的上手发球,但成功率太低。这样做的人只有若夏,连外援高岚都会用上手发球。
总觉得有点丢脸呢,如果能在众人面前,使用天宸那样的漂亮发球......
还好,下手发球总算没有失误。观众对此也报以了热烈的欢呼。
即使是我这样的球员,观众也满怀善意。如果、如果我能做得再出色一点......
若夏努力地防守着自己的区域,即使知道以目前的能力,根本无力接起对方的扣球,但她还是竭尽全力。
用这几天学到的有限的本事,尽我所能地打出好球吧。
“她,认真的在打球啊。”
双胞胎看若夏的眼神,似乎有了一丝改变。
夕海又一次攻击,她们的二传将球轻吊在网前,若夏的身边。
若夏慌张地抬起手臂接球,用力过大,球飞出了场外。
夕海再得一分!24:23!
啊!若夏的脸变成了死灰色。
夕海学园的学生们都欢呼起来,他们的啦啦队——金色海妖奏出士气高昂的曲子。
不可能吧!一下子就到了赛点!
“夕海比澄天早一步拿到赛点!再得一分就将拿下这一局,澄天到了最危险的时刻......”
解说员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焦急。
望着头顶的巨大记分屏,袁媛露出担忧的神色,双胞胎咬住了嘴唇。
“澄天!Fight!”
“澄天!夺回比分!”
澄天的学生们用力呐喊着,啦啦队拼命挥舞着旗帜。
不行啊!不能就这样输掉!
若夏擦去从脸颊流下的汗珠。球网对面,夕海队员严阵以待,即使拿到了赛点,她们也没有掉以轻心。
夕海发球了,并未有多大破坏力的发球被亦朝接起,天宸将球传给袁媛。袁媛起跳后,对方的两个拦网球员已经跳起,一道高墙牢牢的封住了她的视线,她只好轻轻的将球拍打过去。
“防守!”
天宸一边喊,一边迅速换到防守位置。
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球!没能守住的话,澄天就输了。
“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!”
若夏咬紧了嘴唇,死死的盯住对方的二传。
夕海的二传将球传了起来。
“四号位!”
天宸喊道。对方果然用了最安全的强攻战术,将球高高的传给了四号位的海珊。
“是这里!”
站在她对面的若夏觉得血液快速地涌上头。
176CM的夕海主攻手跳了起来,挥臂扣球!
这个球如果防守不住......
“来啊!”
若夏的眼睛一秒都没有离开过皮球,在海珊将要击中球的一刹那,
“就是现在!”
若夏拼尽全力跳了起来,双臂高举,五指分开。
——像这样将对方的攻击挡住,看,拦网很简单吧——
若夏在空中越过了海珊的头顶,似乎看见了海珊仰望着她吃惊的眼神,脑海里却闪回了天宸教她拦网的画面。
“啪!”
力道猛烈的扣球在越过球网的一瞬间,撞上了若夏的手臂,又如电光火石般地被弹回到夕海的球场上。
“澄天学园!澄天学园!24:24!非常漂亮的拦网!”
“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球,澄天追平了比分,化解了最大的危机!”
解说员激动的播报着,看台上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。
“Perfect!”
天宸爆发出一声大喊,落地的若夏还不明白怎么回事,就被她重重地一下拍打在后背。
袁媛和高岚也一边大叫着一边扑了上来,抱住若夏欢呼着!
我得分了!我得分了!我拦住了扣球!
脑中不断地回放着那一瞬间,狂喜地感觉淹没了若夏,她抱住队友们,绽放出灿烂的笑容。
“很漂亮。”
双胞胎来到若夏面前,举起手掌。
这是要击掌吗?哈,连你们也......
这两张一模一样冷若冰霜的脸,必须要加点颜色啊。
“啪!”“啪!”
“你......”
大力拍上去之后,若夏满意地看着两张痛得蹙起眉头的脸。
接下来,按照规则,只要谁先超过对方两分,谁就获胜。
澄天学园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。
“澄天!Fight to Death!”
最后的两分,在战斗至死信念的鼓舞下,一鼓作气拿了下来。
澄天26:24胜了第一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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